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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当仙女了
我要当闪电女侠

于2020除夕夜给狐狸的信

To:狐狸


时间过得可真快。

每次一说到这句话,脑海里就会自动蹦出来一个公式:h=(gt^2)/2。

仿佛从伽利略手中掉落的铁球,无论重量,不管形状,一齐从静止开始下坠。势能消散,动能累积,越发逃脱控制,最后直直栽入高塔脚下的泥土,平静下来。

时间在我心里是有加速度的。


小时候的我常被问到最喜欢哪个季节,回答一定是毫不犹豫的冬天。

冬天的背后包含着许多与其反义词“温暖”相关的意象:一缩进去就再也不愿出来的被窝,抱在手中小口抿着的热巧克力,窗前的哈气,发出轻微噼啪声的火炉。语文老师在黑板上无数遍写下的“反衬手法”似乎大多都被用在冬天里了。甚至于小学时因家里迟迟不供暖而衍生家庭娱乐项目——每天打赌是否来暖气——都显得比其他游戏更生动有趣一些。

但近几年来,我越发不喜欢冬天。

一方面是因为对于村里那个家的突然理解而体会到了春夏秋各自的美好。蚊子的嗡嗡声依旧惹人烦,隔壁的狗也照常在深夜狂叫。但在一种恍然大悟般的理解中,我也变得可以平心静气地坐在院子里,眯着眼,摇着蒲扇,以买馒头的流动小贩的机械喇叭叫喊声为背景音,享受半强制性假期了。

另一方面是一连几个冬天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加国冬天常见的灰白天空每每都能加重压抑的心情。冬天还意味着着我不喜欢的节日中最重量级的两个正在临近——元旦和春节。也许是近几年的确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又或是一到年根烦心事就容易招惹上来,元旦和春节这两个含有明显警示和反思意味的节日就更加令人厌烦。


不久前写过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了一次我曾因对未来的胡思乱想而一个人坐在钢琴前默默流眼泪的事件。现在想想,觉得当时真是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事情的开始是我一个人在书房练钢琴,王女士在厨房做饭。年仅九岁的我一边手指在黑白键上劈里啪啦地弹奏,一边超水平发挥了水瓶座的深夜胡思乱想能力。思绪从三年级出发,一路到达令全家集体紧张的小升初、初升高,跨过让人闻风丧胆的高考,直达自己的未来职业。一路想下来,竟处处都是坎。越想越不确定,越想越觉得“未来”是一只会吞噬快乐的怪兽,最后直接把自己吓哭了。

现在的我经历了当时想象中的大部分时段,却对于自己当初的想象是否正确愈加感到怀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美好的,与想象中披荆斩棘的求学之路相隔甚远。但进入大学之后,一切似乎又开始向着那想象中的混乱前进。我拿不准与别人相比我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只能每天都在自我肯定与自我否认的夹缝中艰难地向前爬。我也不知道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就只好分毫不差地踏在别人的脚印上亦步亦趋。


《在所有可能找见的场所》中,没有人说得准自己在寻找的是门、雨伞、炸面包圈、大象、还是夹果冻馅的泡沫奶油兔。住27楼的小姑娘认为,我们从出生就在寻找的是任何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就像“我”所说的,“只要看上一眼,当场就会看明白的……见到了马上就能知道找对了没有”。


寻找的过程是迷茫的。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还会一直寻找下去。

在新的一年里,披上自己亲手织就的铠甲,抄起不怎么锋利的武器,向前冲。


祝一切好。


From. 你的潘 于除夕夜

2020-01-24

Toronto, Ontario, Can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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